来源：金融时报-中国金融新闻网
作者： 项梦曦
在今年的最后一次货币政策会议上，日本央行意外放飞“黑天鹅”，引发了全球金融市场的波动。
日本央行在12月货币政策会议上决定维持政策利率在-0.1％不变、维持10年期日本国债收益率目标在零左右不变，符合市场预期。日本央行行长黑田东彦会后在接受记者采访时也称宽松货币政策框架仍未改变。但出乎意料的是，日本央行同时宣布修改收益率曲线控制计划（YCC），将收益率目标从正负0.25%上调至正负0.5%左右。这一“鹰”派举动增加了日本央行货币政策在明年转向的合理性和可能性，引发市场短线震荡。
会议结束后，日元汇率持续上涨，美元对日元连破137、136、135、134、133五个整数关口。截至12月21日午间，美元对日元汇率已行至132.03，接近132关口。与此同时，日债收益率大幅攀升，日本10年期收益率飙升21个基点至0.467％，为2015年以来最高，日本国债期货暂停交易，全球主要经济体国债收益率上行。
此次日本央行放宽YCC，被不少市场分析人士视为货币政策转向的“前哨站”。美国道富银行日本东京分行经理巴特·若林直言：“这是日本央行对退出超宽松货币政策将带来的市场反应的试探。”
YCC是对黑田东彦提出的进一步量化质化宽松货币政策（QQE）的补充。自2016年9月引入YCC机制后，日本央行就一直将基准10年期日本国债收益率的波动目标区间设定在零附近，并将此当作一种维持整体市场低利率的手段。当10年期日本国债利率触及上限+0.1％时，日本央行便开始介入市场，通过购买目标10年期国债，将该国债收益率压低至零的目标水平，使无风险收益率水平下降，进而引导信贷利率下行，刺激经济增长，因此，这也被称为利率上限型管理政策。如今日本央行放宽YCC政策的范围，虽然不等同于加息，但是确实能在短时间立竿见影地起到“类加息”的效果。这从10年期日债收益率的波动中反映得就非常直观。日本央行决议公布后，10年期日债收益率迅速从原先的0.25%飙涨至0.45%上方，使无风险收益率水平实际上升25个基点。
七国集团（G7）中唯一仍在维持宽松货币政策的日本央行意外放“鹰”，立即引发了金融市场的强烈波动。在此之前，日本长期的低利率甚至零利率，使得日元汇率弱势，日元成为全球套息交易的首选融资货币。投机者以非常低的利率借入日元，兑换成美元购买美国国债，赚取稳定的息差和汇差。尤其是今年以来，随着美元加息的预期升温，美国国债收益率飙升，日美利差扩大，套息交易量持续放大，借入日元兑换美元的交易大幅压低了日元汇率，日元贬值至20年历史低位。而在日本央行调整YCC政策后，日元已重新步入上涨轨道。
日本央行在声明中表示，决定调整YCC，是为了改善市场功能，并鼓励整个收益率曲线更平稳地形成，同时保持宽松的金融环境。今年以来，海外金融和资本市场波动加剧，对日本金融和资本市场产生了重大影响。黑田东彦称，先前日本央行执着于将10年期日债收益率维持在0.25%下方，导致了收益率曲线出现了一些扭曲。据日本央行周一公布的最新季度数据，截至9月末，日本央行持有国债总量的50.3%，高于3个月前的49.6%。作为其收益率曲线控制政策的一部分，日本央行一直买入日本国债，这本身已引发了挤出私人投资者、加剧市场流动性枯竭的担忧。如果这些状况持续下去，可能会对公司债券发行条件等金融状况产生负面影响。而通过放宽收益率曲线控制计划，日本央行将致力于在这一框架下加强货币宽松的可持续性，以实现价格目标。
值得注意的是，虽然市场认为放宽YCC是日本央行货币政策即将转向的明确信号，但黑田东彦却在之后的新闻发布会上反驳了这一说法。他强调，现在讨论退出宽松政策为时过早，这绝不是一次加息，不是有关放弃YCC政策的试探，也不是向货币政策正常化迈出的一步。黑田东彦表示：“今天的政策决定是为了改善市场功能，加强货币政策框架的可持续性，增强货币政策宽松的效果。”
事实上，黑田东彦认为，就当前的日本通胀形势来看，日本央行仍有施行宽松货币政策的空间。有迹象表明，11月日本全国的物价数据会有所上涨，但相较于欧美发达国家，日本通胀仍处于可控范围。黑田东彦认为，日本当前消费者物价指数（CPI）增速高企的原因在于疲软的日元，但年率也仅达到3.6%，在全球发达国家中处于最低水平。展望明年，通胀或将整体低于日本央行2%的目标。此外，黑田东彦提出，全球其他主要央行继续加息的空间有限，日债与其他主要国债的利差很难进一步扩大。因此，日本央行暂时不需要审查当前的YCC和超宽松货币政策。
对于未来日本央行货币政策何时转向、如何转向，中信证券研究团队认为，需重点关注日本通胀与薪资增速的持久性与可持续性。具体而言，需关注日本核心CPI（除生鲜食品的CPI）在未来数月会否在高位维持、明年1月18日日本央行发布的经济和价格形势展望是否会再次调高通胀预测值、明年春季劳资谈判的加薪情况。
